流年似水，情爱如风

那是早些年的事了。

林是我的中学同学，那时他是班里的体育委员，活泼开朗，调皮得很。记得一次上英语课，老师提问他，他不会，懵懂地眨着眼睛。通常不会回答，我们就不吱声了，直到老师开始叫另一名同学，才免除尴尬。而他，愣了两三秒后，反应机敏地答道：“I don‘t know。”顿时大家哄堂大笑，英语老师也不禁莞尔。

那时他同隔壁班的小丽很要好，上学放学总在一块，形影不离。那时学校风气尚纯，成双结对的男生女生在一起显得很醒目，同学们大加议论。有时当着他的面也开开玩笑，他总是笑着辩解：“我那是为了提高学习！”还振振有词一本正经的样子。的确，小丽学习很好，特别是数学成绩，总在全年级前五名，这在女孩当中很少见，在中学，数学一般是女生的弱项。小丽应该是个极聪明的女孩，虽然不是多漂亮，但那双灵动的眸子亦为她增色不少。这一好就是几年，直到我们毕业；小丽考上了省外的一所大学，而林只上了本市的一所职业学校。毕业，是一条看不见的鸿沟，劳燕分飞之后，许多爱情颠覆在其中。

几年后，听说头脑灵活的林开了一家小饭店，几个老同学便一起去了。林正倚在吧台旁，和里面的女孩说说笑笑，有些亲昵。听说，林和小丽的爱情即将修成正果，婚期已定。临走时，问起小丽，林说：“她下班后才过来呢！”女孩跟在林身后送我们到门口，笑意盈盈地说以后再过来，声音柔柔的，两腮的酒窝若隐若现，是个顶漂亮的女孩。林说，她叫小柔，是刚招来的服务员。

一年之后，收到林的请柬，赫然发现上面写的竟不是小丽的名字，而是那个叫小柔的女孩。怀着讶异的心情去了，似乎只是为解开心中的那团疑云：相恋多年并论及婚嫁的女友怎么如此轻易地就分手了？

林穿着一身淡粉色的西装，看上去益发英俊挺拔，新娘穿着大红色的婚纱，娇俏可人，靓丽十足。大家夸赞着新娘子的美丽，和林关系很铁的军打趣着：“你小子艳福不浅呀！”林笑着，得意洋洋，美人在怀，其乐悠悠吧！

席间，我恰巧与军邻座，不由地问起了小丽。军说，他也不知道林是怎么想的，原本与小丽的婚期已定，两人都开始着手装潢新房，突然之间却易了女主人，连左邻右舍都悄声议论。军说：“也许和小丽的那次情变有关吧！”“情变？”我并没听说过。军说，小丽上大二时，曾跟林提出过分手，林十万火急地赶到了小丽就读的那所学校，在那个城市呆了一两个月，动之以情晓之以理，挽回了小丽即将远走的心。据说，期间林几次酩酊大醉，跟小丽哭闹。“也许，这在林的心里留下了阴影！”军若有所思地说。“是阴影，或者只是他变心的借口？”我低喃。军笑，不置可否。这时，林和小柔来敬酒，我们忙站起身举起酒杯，笑语连连中，祝福声声。

后来听说，婚前小丽找过林好多次，哭着闹着，场面异常激烈。小丽并不是软弱的人。只是，有时我们极力地去争取那段将要逝去的感情，不是太关乎爱与不爱，只是不甘心。小丽，那么优秀的女孩子，她要放弃这段感情时，林千方百计地挽回了；而当林决定要撒手时，却要成为最后的定局。即使不关情爱，换成其它，亦有所不甘吧。

转眼几年过去了。一天，在医院的走廊里碰见了林，身边的小柔依然时髦亮丽。尽管岁月在我们每个人身上都留下了痕迹，无疑小柔是很受上帝眷顾的那一个，在快要奔四十的女人中，小柔依旧漂亮得出众。林这几年接连又开了好几家饭店，他日渐发福了，举手投足之间一派从容，颇有些财大气粗的味道。这次来医院，是来看病的，小柔的肺部发现有阴影。

小柔被推进了手术室，林坐在外面的一张长椅上，看上去并不是那么着急，或者是被吓麻木了？我问林什么时候感觉到的，“有几个月了”，林说。“那怎么不早些来？”“我忙呀！外面应酬太多……”是啊，现代人的“忙”，可以成为许多事的由头。我换上手术服，进了手术室。一会儿，肿瘤被切出来，经过化验，是良性的，心中有些庆幸有点欣喜：那么美丽的妻子，如果是癌，林怎么能经受得住？中年丧妻是很痛苦的，好多人都这样说。匆匆地出来，告诉林：“是良性的。”林依旧坐在椅子上，没动身，轻轻地嗯了一声。我有些讶异，也许，之前同学们所提及的关于林的那些****韵事都是真的。财与色，自古是不分家的，而林，是一天比一天有钱了。看着林面无表情心不在焉的样子，满腹的疑问没有说出口。夫妻间如果已经貌合神离，外人的置喙又会有什么效果？而我们只是偶尔联系的老同学而已。

或许，小丽的情变真是个引子，让小柔有了趁虚而入的机会。而小柔呢，也许不会想到吧，自己的美貌如花赢得了当年的小丽，可是人老珠黄后，怎么跟那些妖娆多姿的八零九零后争艳呢？“我爱你”，简简单单的三个字，说出来很容易，也诱惑着一个又一个女人倾倒；而它的保鲜期，有的只是在此时此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