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医

　　明医的全名叫李明医，他是一个郎中，郎中其实就相当于我们现在的医生。

　　明医虽然是一个医生，而且医德高尚，医术精湛，但却不是个名医，知道他的人很少，而且现在他已经不再行医，因为他的年龄已经有些大了。

　　明医的的儿子都已经五十多岁了，他的孙子也三十多岁了。

　　明医的儿子叫济世，名字是明医取的，就是希望他能悬壶济世。

　　李济世也是一个郎中，而且是一个很有名气的郎中。

　　李济世的医术人们不知道究竟有多好，但是只要他肯答应救治，只要没咽气，就一定可以治好。但就是有一点不好，就是贪钱，而且只给达官贵人或有钱人看病，一般平民百姓是请不起他的。

　　明医的孙子叫李诚，名字也是明医取得，诚是大医精诚的诚。

　　李诚却没有继承父亲的衣钵，他没能成为一个郎中，却成了一个捕快，当然不是一个小捕快，而是一群捕快的头。

　　李诚是一个好捕头，好捕头却不一定有好人缘，他抓捕盗匪，盗匪当然是很恨他的。恨他的不只有盗匪，甚至他的上司也对他怀恨在心，因为他不听话，时常顶撞上司。但无如何，不能否认，李诚确实是一个好捕头。

　　傍晚，一身布衣的李诚回到了家中。

　　“诚儿，怎么了，脸色这么差？”李母问道。

　　李诚的母亲是一个知书达理的女人，而且很会察言观色。儿子的心里很难受，她从李诚的脚步声中都能听出来，更不用看儿子那布满了阴云，呈现铁青色的脸了。

　　“没什么事，母亲不用担心。爷爷在哪里？”李诚问道。

　　“你爷爷正在给一个病人看病。先给娘说一下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？”李母说道。

　　事情一定好不了，而且相当严重，因为儿子竟然要直接去找自己的公公。虽然儿子与丈夫的关系一向不好，这其中是什么原因，做母亲的当然知道，可是知道又能如何，一点也帮不上忙。

　　“爷爷不是早就不给人看病了吗？”李诚问道。

　　“这个人来不但是为了治病，更重要的是为了报恩。”李母说道。

　　看着李诚的脸色好了一些，做母亲的心也多少宽慰了许多。

　　“那一定是在西厢房了，我去找爷爷。”李诚说道。

　　李诚说完就向西厢房走去。

　　病人不知道算不算是客人，如果算是客人，也是一种特殊的客人，客厅里却只是招待一般客人的，但病人显然不能算是一般客人，因为病人不是来聊天喝茶的。

　　有两个人正在西厢房里下棋，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，头发胡子都已经白了，但看上去却很精神。一个却很年轻，不然是相对于老人来说的，看上去不过五十岁上下，看上去孔武有力。

　　一个正是李明医，另外一个当然是病人了，但这个病人却看不出一点的病态。两个人虽然年龄上有很大的差距，但他们的关系好像没有受到什么影响，他们就仿佛是老朋友一样，一边下着棋，一边聊着天，一边喝着茶。

　　两人手中的子已放下，四道目光也在盯着李诚看。

　　“爷爷，你怎么会和他下棋？”李诚好像有些生气了。

　　“诚儿，这是你方世叔，是爷爷的好朋友。”李明医说道。

　　轰的一声，天上仿佛打了一个响雷，李诚的脑子一下子懵了，这怎么可能，怎么可能？这个病人竟然是爷爷的好朋友。

　　“我知道你，你是一个捕快，不对，应该说是捕快的头，你叫李诚。不错，你是一个很有为的年轻人。”姓陈的人说道。

　　“方雄，你知道我是一个捕快，你竟然还敢来这里，敢来我家。”李诚说道。

　　“诚儿，不得对你方世叔如此无礼！”李明医仿佛有些生气了。

　　“可是……可是爷爷，你知道他是做什么的吗？”陈诚的愤怒仿佛平息了下去。

　　“当然知道，如果不知道爷爷怎么会和他下棋？”陈明医说道。

　　“爷爷，你当真知道他是做什么的？”李诚不相信似的问道。

　　“我是打家劫舍的强盗，你爷爷早就是知道的。”方雄说道。

　　李诚看了看方雄，又看了看爷爷，他楞住了，因为今天发生了太多的意外，太多的事。

　　“爷爷，你知道他是一个强盗还给他看病，而且还一起下棋，这是因为什么？”李诚说道。

　　“强盗就一定是坏人吗？诚儿！”李明医问道。

　　“强盗当然都不是好人，不是好人就当然是坏人了。”李诚说道。

　　“爷爷算好人还是坏人？”李明医问道。

　　“爷爷当然是好人了，这还用说吗？街坊邻居谁不知道。”李诚说道。

　　“他们知道爷爷什么？”李明医问道。

　　“爷爷医术高明，医德高尚，为穷人诊治从来不收分文，而且还免费赠药，难道这还不算是个好人吗？”李诚说道。

　　李明医和方雄互相对望了一眼，笑了。

　　“爷爷，你们笑什么？有什么好笑的吗？”李诚问道。

　　“爷爷是个好人，那你的父亲呢？”李明医说道。

　　“父亲当然不是个好人。”李诚思索了一会。

　　“为什么这样说？难道你父亲对你不好吗？”李明医问道。

　　“不是因为这个。父亲虽然医术也算很好，但却不能算是一个真正的郎中，只能算一个见利忘义的商人。他从来不为穷人治病，从来不管穷人的死活。”李诚说道。

　　“那谁能算得上真正的郎中？”李明医问道。

　　“百草堂的陈老先生就算一个真正的郎中。”李诚说道。

　　“你说的是百草堂陈悬壶，陈郎中。为什么他算一个真正的郎中？”李明医问道。

　　“因为他就如爷爷一样，对所有的人都一视同仁，没有高低贵贱之分，对于病患，他从来都是尽心尽力，视病人如亲人，对于穷苦人，他不但不收诊金，而且还会赠送银两。”李诚充满了敬意的说道。

　　“那你可知道，陈郎中的银子都是怎么来的吗？他家里也没有金山银库，怎么会有那么多银子，来周济那些穷苦人？”李明医说道。

　　“这个孙儿却不曾想过，想那陈郎中也不过一芥布衣，确实奇怪，让人百思不得其解。”李诚说道。

　　李明医和方雄再次互相对望了一眼，又笑了。

　　“你们究竟笑什么？有什么好笑的？陈雄，你不要得意，今天你敢来，就不要想离开。”李诚说道。

　　“你还太年轻了，爷爷来告诉你为什么陈郎中有那么多银子周济穷人。”李明医说道。

　　“什么？爷爷竟然知道？爷爷足不出户，竟然会知道？”李诚怀疑着。

　　“当然知道，不但知道，而且知道的还很清楚。”李明医说道。

　　“还很清楚？不可能。”李诚说道。

　　“周济穷苦人的钱都是抢来的，或杀人越货，或拦路抢劫。当然不是全部，但一大部分都是。”李明医说道。

　　“爷爷，你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？”李诚问道。

　　“因为爷爷就是其中的一个强盗，而且还是强盗的首领，就像你是捕快的头一样。”李明医笑着说道。

　　“不可能，爷爷是一个好人，怎么会是强盗，爷爷是骗我的。”李诚说道。

　　“诚儿，你能做在这个年纪就成为本县的总捕头，你知道是为什么吗？”李明医道。

　　“孙儿想，第一是因为孙儿还算机智，第二就是武艺还算高强。”李诚说道。

　　“你从小到大，只有爷爷教授过你一些武艺，你也没有拜过什么名师，为什么能说武艺还算高强？”李明医说道。

　　“这……这……难道爷爷真的是强盗，而且还是个武艺高强的强盗？”李诚说道

　　。

　　“你爷爷年轻的时候和我爷爷是结拜兄弟，他们都是当时横行一时的巨盗，当时官府称为偷天大盗。”方雄说道。

　　“什么？爷爷就是四十年前官府通缉的偷天大盗之一？这是真的吗？”李诚说道。

　　“你怎么好像还很敬佩这些强盗？”李明医说道。

　　“因为他们是真正的英雄，他们劫富济贫，锄强扶弱，杀狗官，除恶霸，令贪官污吏闻风丧胆，令欺压良善者惶惶不可终日，不敢胡作非为。他们当然是英雄！但是据传说，他们后来被大内高手秘密的杀害了，爷爷怎么会没有死？”李诚说道。

　　“因为大内高手也是人，也敬佩他们英雄，所以他们之间达成了一个协议……”方雄说道。

　　“大内高手不再追究，但我爷爷和你父亲退出江湖？”李诚说道。

　　“不错，差不多就是这样。所以你爷爷的医术虽然十分高明，但却没有多少人知道，就是这个原因。”方雄说道。

　　“爷爷，难道父亲也知道这些事情吗？”李诚问道。

　　“你父亲当然知道，我都知道，你父亲怎么会不知道？”方雄说道。

　　“你怎么和我父亲扯上了关系，为什么你知道，我父亲就要知道？”李诚说道。

　　“你可知道为什么陈郎中名叫悬壶，你的父亲名叫济世吗？”陈雄说道。

　　“悬壶济世！？难道他们二人是兄弟？”李诚惊讶的说道。

　　“是兄弟，结义兄弟，不过不是二人，而是三人。”方雄说道。

　　“对了，还有你。”李诚说道。

　　“你说的不错，确实还有一个我，我的全名叫方英雄，我最小，是老三。”方雄说道。

　　“悬壶济世方英雄！好名字。不过刚才你说你的父亲是我爷爷的结拜兄弟？”李诚说道。

　　“谁说过偷天大盗只有二个人的，难道就不能是三个或者更多吗？”方雄说道。

　　“父亲大人一向只为达官贵人和有钱人看病，难道是为了……”李诚说道。

　　“不是为了抢劫，兔子不吃窝边草。是为了刺探消息和广结人脉，你还年轻，很多事情还不懂。”方雄说道。

　　“我说昨天夜里我上英雄寨的时候见到父亲也在，在为一个伤者治病。我本来是想来和爷爷商量一下的，原来事情竟然是这样的。我一直以为父亲是一个视人命如草介的人，没有同情心，没有爱心，根本就配做一个郎中，看来我一直是错怪了父亲了。”李诚说道。

　　“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要来这里看病吗？”方雄说道。

　　“你没有病，我敢肯定！”李诚说道。

　　“诚儿，你错了，他有病，是心病。”李明医说道。

　　“心病？”李诚说道。

　　“对，是所有病症中最难医治的一种。”李明医说道。

　　“方叔叔究竟是为何而来？”李诚问道。

　　“如果是治世，百姓安居乐业，我们这些强盗的子孙也不想去过刀口上舔血的生活。”方雄说道。

　　“但现在却不是治世，民不聊生，啼饥号寒，所以你们想......”李诚说道。

　　“不错，英雄寨现在已经聚了十四位好汉，都是一等一的高手。”方雄说道。

　　“你们想重操旧业？”李诚说道。

　　“我们知道你是这一县的总捕头，怕有什么不愉快，所以我们现在在争取你爷爷的意见。”方雄说道。

　　“哎，方叔叔难道看不出，我现在也只不过是一介布衣了吗？”李诚说道。

　　“李世叔，你说我们应该怎么办？我们兄弟都听你的。”方雄说道。

　　沉默！

　　沉默！！

　　还是沉默！！！

　　“世叔，你怎么不说句话呀！？”方雄说道。

　　“你们先回去吧？这不是小事情，我要好好的思考一下，然后再答复你们。”李明医说道。

　　……　　

　　乱世有英雄，乱世有侠客，乱世亦有强盗。

　　偷天大盗是英雄？还是侠客？亦或是强盗？

　　哎，他们是好还是坏！？他们是对还是错！？他们是善还是恶！？

　　算了，不说了，已经够多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