魏武挥：当奥巴马夫人遇到GOOGLE

魏武挥：当奥巴马夫人遇到GOOGLE

21世纪 2009-12-04 12:16:44

　　所谓美剧，其实有很多属于肥皂剧，也就是成本低廉靠故事性取胜的但各自又独立成章的电视连续剧。我个人的最爱是《Boston Legal》(中译为波士顿法律或律师风云)，道理在于虽然它是肥皂剧，但思考性的东西极强。

　　在第一季中，有一集故事是这样的。一个心理医生发现他的病人成天唠叨着要杀死自己的前妻。察言观色之下，他认为这不是说说而已的，病人的确有很强的意愿要付诸实施。于是，他面临着一个极大的困惑：职业伦理和为人道德的矛盾。前者要求他保密，后者则要求他不能听之任之乃至于见死不救。

　　这个故事的结局是一个悲剧：医生最后还是通知了病人前妻，并将偷偷录下的病人谈话时的视频作为证据。病人得知后十分愤怒，一再声称这只是一种“发泄”。病人去找了他的前妻想澄清误会，但后者以为他要加害她而开枪射杀了病人。

　　这个很令人纠结的故事告诉我们一点，职业伦理(Ethics)其实和道德(Moral)并不是一回事。这个专栏探讨的并非道德问题，而是想由此而引出，在今天的大众深度参与的数字媒体时代，伦理问题，有时候变得非常令人头痛。

　　一个很好的例子就是最近的奥巴马夫人——美利坚合众国的第一夫人——的照片事件。被处理后的很像黑猩猩的照片在网上被人发布出来。出于“某种原因”，当你搜索“奥巴马夫人”的时候，会在google返回结果的第一条记录中看到它。这引起了美国少数民族，特别是黑人的极大愤慨。美国政府要求google删除这条记录，但google并没有理会，而只是加了一条备注。因为根据google的不作恶原则，它绝对不干预搜索的结果，这被视为google的十大哲学之一：Democracy on the web works(互联网上的民主)。

　　按照google的基本搜索结果排序原则，点击很多的网页，会被排在比较前面的位置。我们必须承认，考虑到奥巴马夫人的身份，这张照片会引发很多点击，也就是会排到很前面去，以至于可以排到第一条。但是，这里面很关键的问题是：点击代表支持么？

　　没有充足的理由能证明，奥巴马夫人自己不会点击一下，看看这张照片到底offensive(冒犯)到了什么样的程度。但很显然，奥巴马夫人的这个点击，并不等于她支持这张照片。更多的黑人用户，也不见得支持这张照片。我也点击过这条链接去看这张照片，但我的真实意思是：我反对这样丑化一个人，即使她不是一个国家的第一夫人。

　　技术即使昌明到今天，但其实在人类伦理和道德问题上是有些苍白的，因为伦理也好道德也好，涉及到动机问题，而技术到目前为止很难去判断一个人的动机。计算机当然可以被赋予识别“good”是一个符合伦理的表态，但人在这类问题上并非只是使用good一个词那么简单。一次点击，根本不足以说明点击者对这条链接的态度倾向，一次点击，也不能简单地视同为“我支持”这样的投票。

　　Google即使在结果页里放了一个声明，来表示它的客观立场，在我看来也是不妥当的。因为事实上引起了更多人的关注。而更多人的点击更会使得这条链接高高挂在结果页的第一行。数字媒体时代的受众互动性，使得这个问题变得越来越棘手。不作恶这个表态的前置问题是：究竟什么是恶？不干涉搜索结果是善的同义词么？

　　这起事件的最新的进展是这张照片从原发布地上被删除，算是一个曲线解决的方案。但这起事件的确引发了一个数字媒体的伦理问题：大众都来围观的东西，符合道德要求么？Google拒绝政府的要求当然没什么不妥，因为冒犯的不是政府而是奥巴马夫人。但如果是奥巴马夫人要求撤下呢？

　　在《Boston Legal》的第二季中，还有一个小故事。一位被强奸虐待后的少女在昏迷情况下被送往了一所天主教医院。医院做了所有救助的事，但独独没有为这位少女实施紧急避孕：因为天主教是反对避孕的。这个故事的结局是：天主教医院被判赔偿10万美金和惩罚性赔款260万美元。